且说九华真人给猴儿取了新名叫做石猴之后,初登截仙遗址如此仙界重地的他对一切都充满新奇,而黄妮儿与杨梦柔受于师命也对石猴十分友好,虽然没有全部抛开对这其貌不扬腿有伤残的石猴的心理歧视,却也热情有加地与石猴交谈起来,将截仙遗址的周边环境对石猴做了介绍,也向他述说她们自己是如何进入截仙遗址并成为九华真人徒弟的缘由始末。
于是,石猴便得知了黄妮儿就是圣樵草原葛城黄城主的宝贝千金,杨梦柔是陈国杨太师的女儿,马莲瓠心中对石猴已生芥蒂,她没有和石猴说话,不过石猴也知道她是周朝国都镐京有名富商马大哈的三千金,这三个孩子年龄均在十三十四之间,石猴觉得自己应该比她们大,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真实年龄,也就只得按照进入师门的先后顺序老老实实地做小师弟,把她们叫做师姐。
截仙遗址也有昼夜之分,当他们嬉闹一阵后便欲各自回房休息,突然九华真人走到他们面前,脸色十分难看,恨声道:“这帮老混蛋开口闭口就是规矩就是条令,总有一天这狗屁规矩条令会弄得人间仙界天下大乱!”
孩子们不知道九华真人说这话是何意思,三个女娃儿见师父似乎十分怒火便俱都不敢言语,石猴因对九华真人十分感念,便关心地问道:“神仙姑姑,您不开心,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别叫我什么神仙姑姑!我是你师父!”九华真人此时正是火气头上,没好气地怒道。
石猴被九华真人用如此重的口气说得心中一惊,遂垂头低声应道:“是……师父……”
看到石猴那模样,九华真人醒悟到自己不该把在其他地方受的气冲这可怜孩子来发,让他受委屈了,便走到他面前,摸摸他的头,幽幽长叹一口气道:“莲儿,妮儿,柔儿,猴儿,你们都跪下,师父有话要交代。”
四个孩子依言跪下,仰起头注视着九华真人,九华真人慈爱的目光在他们脸上扫过,温存地道:“孩子们,师父要出去一段日子,得过一阵子才回来,我走后你们要相互关爱,和睦相处,不要闹矛盾,尤其是你们三个师姐要多多照顾好小师弟。”
黄妮儿眨巴大眼问道:“师父,您又要去哪?要去多长时间啊?”
“……师父要去……要去拜会几个仙友……可能十天,也可能半月才回来……”九华真人语声中似有苦涩,“师父的事情你们就不用操心了,嗯,在这些日子里,你们先好好温习我教给你们的东西……或许……或许你们将会并入其他仙师门下学习……总而言之你们好好学习相互照顾便是。”
看着这四个可爱的孩子,想着自己即将与他们离别,愁郁满脸的九华真人背转身子,强忍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复转过身子,脸上表情已经恢复庄严,不带一丝感情地对他们说道:“猴儿留下,莲儿你们三个回去睡觉。”
待三个女娃走后九华真人虚手一抬就将石猴从地上抬起,在距离地面三尺左右的高度平平躺下,九华真人吩咐石猴不许动弹,随即十指如飞,在石猴全身骨骼关节处不断地点击,石猴顿觉无数道热烫的暖流在体内纵意激荡,冲得骨骼关节噼啪作响,通体舒泰之极。
九华真人又从怀里取出一颗洁白丹丸道:“猴儿,这叫做形体还原丸,是百年前仙祖女娲娘娘赠与石矶娘娘,后来石矶娘娘又转送给为师,有起死回生白骨生肌断肢重长的神奇功效,为师刚才给你检查过了,你体内含有多种怪异毒素,又有数种奇药成分对其克制,为师想如要化解这些毒素疗好你的腿,只有服用这颗形体还原丸。”
说罢,丹丸自动从她手心飞起向猴儿口中落下,还没等猴儿察觉丹丸就已滚入他的肚腹之内,九华真人十指频动,射出丝丝缕缕五彩之气,顺着猴儿七窍钻入,汇聚于猴儿肚腹,而此刻丹丸药力开始散开,与这五彩之气糅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奇特的热流,转瞬便流遍猴儿的四肢百骸,猴儿只觉得自己浸泡在一团无比温暖的温液之中,细细的丝竹之声鸣于他的耳际……
紧接着九华真人双掌在猴儿全身按摩拍击,猴儿只觉全身无一处不是舒坦之极,突然间九华真人右手食指射出一道尺许长白光,白光生生割开猴儿那条跛脚肌肤,翻卷出殷红的肌肉和白森森的腿骨,怪异的是被割开处竟没流出半点鲜血!
随后九华真人指间五彩之气更盛,她将猴儿伤腿骨头一块块揉搓,精细地与他左腿进行比对,然后才重新安置放好,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双掌一震,五彩之气顿时将猴儿右腿全部包裹起来,她又张口对准猴儿伤腿喷出一团莹洁如玉的真气,和着那些五彩之气慢慢地钻入猴儿肌肤之中……
猴儿慢悠悠地在空中挥动四肢,此时的他已经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嘴角眉宇间露出极为享受的笑容,而此刻的九华真人却似乎刚刚完成一项最艰难的手术一般,面色苍白,形容黯淡,她虚空一招手中便出来一床锦被,她将猴儿包在锦被里,步出门外。
门外有一个六旬左右老妪守候着,这老妪一见九华真人面容,当即惊得面如土色,惶恐地道:“佩瑶,你……你怎么……”
“谈姥姥,没什么,我喜欢这孩子,”九华真人疲惫的道,“去,你去给他用玉露仙泉清洗一下身体浊物……”
谈姥姥接过包裹在锦被里的猴儿,难受地道:“佩瑶,你就算是喜欢他,也不能耗费自己百年修为替他洗筋伐髓啊,这样一来你的痼疾又会重犯,玄脉阴火摧肝伤腑,纵是大罗金仙也难敌其苦啊……”
“唉,做神仙,做神仙有什么好?如果当年不是为了想做大罗金仙,我又岂会活得这么痛苦?真是情愿去做个普普通通的凡夫俗子,男耕女织其乐融融……罢了,罢了,既然他要折磨我,那就索性让他把我折磨死……”九华真人捂着胸口咳嗽一声,随之惨然一笑,目光空洞迷离注视朗朗夜空,似乎在回想那早已尘封日久的往事,良久方凄声道,“谈姥姥,我这次去碧游宫领受天刑,这是我违背他们上命必然的后果,他们明日午时必定将派人来查看猴儿这孩子的身份来历,猴儿仙骨奇特,禀赋绝佳,可惜体内却有一些怪异毒素和些许妖邪魔气……”
谈姥姥点点头,九华真人继续说道:“为了避免他们因此而错待猴儿,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将这些毒素和妖邪魔气从他体内清除出去,唯愿他们可以根据猴儿的绝佳禀赋而专重栽培……谈姥姥,这事你不要对他们说……我得走了,拘押仙官还在传仙门等着我,四个孩子就拜托你好生照料了……”
九华真人说完这话后长袖向后一甩,毅然向前飘逸而去,数滴晶莹珠泪洒落在玉石地面上,微微凸起成指甲大的泪痕。谈姥姥满目怆然地注视着九华真人萧索的背影,扑通跪在地上…… |